“23点44分，朋友圈刷到火箭升空，我手一抖，把奶茶撒键盘上——神舟二十一号又上天了，连键盘都比我会鼓掌。”

屏幕里那团火蹿出去，像谁把夜划了道口子，亮得人眯眼。我蹲在公司加班，同事拍我肩膀：“别写PPT了，天上又送人上班。”一句话把我打回二十年前，2003年杨利伟飞上去，我爸把电视机音量拧到最大，整栋楼都听见“感觉良好”。那会儿我初中，只觉得航天员比超人还牛，如今我三十多，超人换了好几代，飞船也迭代到二十一号，天上居然有了我们自个儿的“学区房”——天宫空间站，常年有人打卡，连小鼠都要上去做实验，打工鼠的命也是命。

有人问我，空间站到底能干啥？我说就是太空里的实验室，失重那块地方，地球上花钱也租不到。水稻上天转几圈，回来可能粒大饱满；斑马鱼漂着生孩子，咱们看脊椎怎么长；这次二十一号带的小鼠，要盯它骨量掉不掉，肌肉萎不萎，数据拿回地面，以后老太太骨质疏松的药可能就从这儿来。别小看几只鼠，它们交的“房租”是火箭票，贵过北京三环一套房。

飞船也不是大巴，想走就走。神舟一号到四号是空车试跑，五号把杨利伟塞进座舱，六号塞俩，七号塞仨还开门走太空步，八号玩无人对接，撞一下试试硬度，九号把刘洋送上去破性别纪录，十号王亚平太空讲课，十三号她再次出舱成首位太空女电工，十六号桂海潮戴眼镜上天，学霸人设冲出大气层。现在二十一号，张陆、武飞、张洪章仨人拎包入住，3.5小时对接，比我去公司打卡还快，客服都没这么效率。

数数看，二十一年落二十八张面孔，四十四人次，有人一趟不够还二刷三刷，景海鹏都成“太空老司机”。当年直播弹幕全是“泪目”“致敬”，现在刷“又出差”“记得带太空外卖”，习惯得像是看高铁发车。习惯背后，是戈壁滩上常年刮着沙，酒泉发射塔架被风削得发亮，工程师一边啃干馕一边对表，零窗口不错一秒钟；是太原、西昌、文昌几个兄弟中心轮流打配合，货运船、月球船、火星船分工明确，像家里长短视频各管各的播。

有人酸，说中国航天“国字号”太稳，缺少烟花味。我翻个白眼，稳还不好？SpaceX炸着炸着把成本炸下来，确实带劲，可载人不是放炮仗，命得先保住。马斯克敢想火星，咱先把空间站物业费交明白，再谈诗和远方。民营火箭也在爬，北京亦庄、深圳南山夜里灯火亮着，小伙子小姑娘写代码拧螺丝，融资PPT里画回收船，他们离“放烟花”还有几步，但起码已经敢点火。谁规定中国不能有“马”？可能只是时候未到，马还没长出胆子。

说回小鼠，它们这回要在轨住三十天，吃喝拉撒全飘在空中，屁股后头粘着传感器，跑轮也没有重力，全靠尾巴蹬空气。科学家地面值班，眼珠子贴屏幕，生怕它们打架把芯片打掉了。数据回传那一刻，比双十一付尾款还紧张，毕竟鼠命关天，关的不是鼠，是以后中国人能不能在太空活得更久、更远。万一哪天咱们真去月球种菜，这些鼠就是开荒前辈，得给它们发个勋章。

二十年前，我爹抱着我站在平房顶上看星星，说那道光飞过去了，你得好好读书。现在我半夜刷手机，看同一片光，只是光里坐着同事般熟脸的航天员，他们明天醒来先开晨会，再给小鼠添水，生活比我还规律。我忽然明白，航天不是浪漫，是日复一日把误差缩到毫米，把日子过成数据表。我们普通人能给的掌声，就是别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，下次发射别只转发标题，点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天上忙啥，至少记住这次小鼠的名字，它们也算为国打工。

键盘上的奶茶干了，黏糊糊的，像给夜晚贴了块创可贴。我关机回家，电梯里遇到保洁阿姨，她问：“小伙子，又加班？”我说：“嗯，天上也有人加班，他们三小时就到工位了。”阿姨笑：“那他们肯定不打卡。”我也笑，出门抬头看，夜空平滑，火箭早没了影子，但我知道上面亮着一盏中国灯，灯下有人、有鼠、有水稻苗，还有下一趟高铁般的飞船在排队。

下次发射，你还看吗？